Luci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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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的氣候溫差不能以常理或是經驗去推測,這點阿貝爾心裡是知道的。
即使是在同一個區域裡,只要稍微移動,馬上就會遭遇到劇烈的溫差,
一步之前是炎熱,下一步馬上如墮冰窖,諸如此類的事件再所多有,
在這個世界旅行了這麼長的一段日子,他早就習慣了。
──他以為他早就習慣了,但沒想到事情仍可出其意表。
阿貝爾跟引導者正身處一座有無數藤蔓纏繞的高塔內,
四周的塔壁破落不堪,牆身的大洞被攀緣植物層層覆蓋了起來,
葉片擋下了外頭暴烈的陽光,卻擋不下陽光帶來的熱力,
再加上從植物株上不斷蒸發出來的水氣,令這區域悶熱得有如燒開了水的鍋裡。
引導者一貫的步履輕快,身上的小披風翻飛,對身邊濕黏的空氣漫不在乎,
但同行的阿奇波爾多可就遠沒那麼瀟洒了。
從剛才開始,阿貝爾身後就不停傳來中年男人小聲的抱怨,
像是打火機完全打不著啦,大衣吸了水氣變重啦,珍藏的菸絲都要報廢啦之類的。
走在前方的人偶完全沒有要搭理的意思,阿貝爾也只好默默地在心裡對穿著厚重的前輩寄予同情,
一方面加快腳步往前走,希望趕快離開現在這個區域。
沿著走道穿過數間小室,眼前出現了一道巨大的雙扇孤型拱門,
人偶毫不猶豫地走往門前,伸手一推。
『…… ……』
沉默。
『…… ……』
仍然是一陣沉默。
看著幾乎整個人貼在門上一動不動的人偶,阿貝爾暗忖,
難道是門的另一頭有異狀?
他右手按上了劍柄,屏著氣息走近門邊,低聲問道:
「引導者,怎麼了?」
人偶抬頭望了他一眼,靜靜地開口。
『門很重,推不動。』
「…… ……」
『…… ……』
又是一陣沉默。
「怎麼不叫我幫忙呢。」
『…對不起。我沒想到它這麼重。』
人偶老實地低下頭去,往後退開了數步,示意阿貝爾開門,
阿貝爾放開了劍柄,
確認了後方的阿奇波爾多也提起了武器,以防有魔物突然出現後,
他雙手搭在門板上,開始施力。
一運勁上手,他心頭不免一驚,
門只是普通的木門,頂多就是比較厚重,
但門後似乎有一股極大的阻力,連推數次都推之不動。
一股莫名的好勝心起,阿貝爾也就不張聲請阿奇波爾多來幫忙,
就只是暗自股起肌肉,加重了力道。
終於,門後傳來喀蚩蚩像是石礫被刮開的聲音,
阿貝爾還沒時間思考聲音由甚麼發出,原本擋在門後的阻力突然消失,
他收勢不及,踉蹌踏出一大步越過了拱門。
「!?」
瞬間,一股凜冽刺骨的穿堂風直刮過他身邊,剛才的悶熱感一吹而散,
冷風吹上了身上殘留的汗水,急降的溫度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人偶跟著踏出門扉,伸足踢了踢滾落地上的硬物,原來是冰塊。
『門被凍住了。』
她撿起一塊冰把玩,但發現混雜了門縫內灰塵的冰塊會弄得手上一片黑後,
馬上面露不滿將其丟到一旁。
他們環視四周,發現身處的是塔裡某個天井內的階梯間,
覆蓋牆身的攀藤上結了厚厚一層冰霜,甚至形成了下垂的冰掛,
在走道上橫衝直撞的怪風捲起陣陣寒氣吹來。
阿奇波爾多拉緊了大衣,引導者卻把視線投向了這邊。
阿貝爾正要開口問是不是還有甚麼,人偶卻先一步走近,
解下了身上的披風遞上。
『給你。』
「呃,不用了,這點溫度不算甚麼。你留著──」
『我不會覺得冷,可是你會著涼。』
引導者加重了語氣,拎著披風的手舉得更高了,
阿貝爾記得,這是某次南瓜節的時候,引導者到處狩獵南瓜怪物得到的獎勵。
「… …我身上有汗,會沾到的喔。」
『回去叫布勞洗。』
「那如果等下戰鬥的時候,不小心弄破了呢?」
『那就叫布勞補。』
「哈哈,那好吧。看來侍僧的工作又要增加了。」
阿貝爾再也拗不過,苦笑著從人偶手上接過了披風搭在肩上,
但尺寸實在太小,頂多只能蓋住一邊的肩膀而已,
他把披風的兩端拉到脇下固定好,看起來就像是神殿雕塑上會出現的穿搭方式。
阿奇波爾多已經忍不住大笑出聲,但先瞪他的竟然不是取笑對象阿貝爾,
而是披風主人引導者。
『別笑。』
人偶嚴肅地說道,
『總比他甚麼都不穿好多了,這樣看起來還比較正經呢。』
不知道是否巧合,
在他們回到宅邸後數天,人們發現總是精赤上身的阿貝爾終於穿起了上衣。
大小姐忍很久了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