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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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過黑暗的隧道。
另一端的出口透進來的光,打在地上的鐵軌上,反射出一道悠長的銀線,
我就是循著這條線死命地奔跑,背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痛。
快到了,快到了,接應的列車應該就在前面。
越過了那道光之門走進陽光下,猛烈的光線令已習慣了黑暗的眼睛一時睜不開來,
但我確實看到了,一列看不見車頭的火車正停在路軌上,
列車的尾端是一台老舊的貨櫃,外殼上的藍色油漆斑駁,好些地方都染上了鏽色,
貨櫃的後門敞開,裡頭的黑暗正在向我招手。
就是它嗎,從一處黑暗逃進另一個黑暗嗎。
我這麼想著,邊跑近那道門,先是費力地把背上的背包丟了進去,
裡頭傳來重物撞擊鐵皮的聲音,還真的是空無一人、空無一物啊,
我狼狽地爬上了梯子,只有兩條踏板的短梯對現在的我來說卻是比山還高,
待得我進到貨櫃內的時候,已經氣喘吁吁、渾身無力。
快開車吧,拜託。
我倒在貨櫃裡,舉起拳頭,用某種規律在鐵皮上敲了好幾下,這是約定好的暗號。
沒多久,感覺到列車開始移動,車輪上的顛簸直接地傳到沒任何緩震的鐵皮箱裡,
我按捺住想吐的衝動,吸了一口氣,同時也放鬆了下來。
然後我失去了意識。
「嗯~...您的要求比較特別,我不知道能不能處理欸。總之應該是這邊吧,來。」
我跟著眼前這個穿著白袍的年輕男子,走在人來人往的站前大道上,
地上鋪成螺旋狀的紅色砂磚一圈接一圈,溫暖的色調讓街道平添幾分熱鬧的感覺。
我們的目的地是車站的行李寄放室,或稱失物認領室,
原因是要找回那天逃走時我帶在身邊的背包,
不知為何,我被同伴發現的時候,他們只移動了我,
卻把我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背包也不知去向,
我不得不親自來跑這一趟。
我踏著輕快的腳步往車站走去,身體輕盈得不像是自己的,
渾身都是一種難以名狀的靈動氣息,實在難以想像我一天前還傷的那麼重。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我已經死了。
我忘了我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找回意識,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但這似乎是事實。
首先,正常情況下傷不可能好的那麼快,
其次,我也真的摸不到自己的脈搏,也感受不到身體有重量,
想動的時候,動動身體就飛起來了,這可不是凡人可以做到的。
我自己不覺得有甚麼異樣,反而是同伴們嚇了一大跳,
最後就變成現在這麼一個奇怪的狀況:我四處奔走,尋找自己的遺物。
對,沒錯,是奔「走」。
負責我這特殊案例的研究員們說一定要用走的,不然會引起恐慌,
這麼說的人之中當然也包括了我前方的白袍男子。
白袍男子領我到了櫃台前,負責失物的職員是個老伯伯,
男子跟老伯交代幾句之後,老伯伯轉過來看著我,眼中淚盈盈地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原來......就是這位......為我們犧牲性命的......實在是......」
老伯拉起我的手,有一瞬間他有點遲疑,可能是我的手對他來說實在太冰冷,
但他還是用力地握住,淚眼婆娑地看著我,話聲也哽咽了起來。
「我不知道......要怎麼感謝您.........」
呃,也沒甚麼啦。
我不知道如何回應,事實上我已經忘記我做過甚麼了,腦中滿滿的只想找回自己的東西。
在那之後,市鎮似乎因為我的努力而渡過了大危機,
但那些對我來說都不怎麼重要了,我只要找回我的背包就好。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想......我們想表達謝意...呃......」
老伯還想再說點甚麼,我慌張地阻止他。
『不,真的,不用了。我不需要甚麼,真的。』
我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老伯,我昨天已經死了呀。』
要讓老伯專心地查找到我要的紀錄,當中還真的費了好一番功夫。
而得出的結論是,那個貨櫃並沒有停靠到這個站來,來這裡是白走一轉了。
可是,老伯繼續說,在碼頭說不定可以找到那個貨櫃,
「畢竟那裡才是貨運的樞紐嘛!」
他這麼說,我默默地點頭,問明了方向就準備動身。
白袍男子說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在這裡調查,不能一道走,
讓我自己一個人去,臨行前千叮萬囑我絕對不能做不像人的事情。
不像人的事情嗎?比方說甚麼呢?
我站在城鎮其中一條主要大道的馬路訊號燈前思考。
街道兩旁白色的行人道上聳立著大大小小、風格迴異的建築物,
唯一共通的是它們的窗戶都正反射著藍得像要把人吸進去的天空跟白雲。
道路中間被黑色的柏油路從中切開,來往的車輛絡繹不絕地行駛其上,
速度快得令人無法直視,為之目眩。
如果只是個人的話,那甚麼也不用想,只要等著燈號轉綠再走就好,
這是城市定下來的規則,只要遵從就不會有錯。
可是我呢?我已經死了,不用管燈號直接走出去也不會怎樣吧?
應該說他們也沒辦法再拿我怎樣吧?我已經死了啊!
嗯,不行,不可以在這裡引起騷動。
我混在人群中,靜靜地等待示意可以前行的小綠人出現。
因為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走,所以在走近海堤附近的時候還向路人問了路。
她指著南邊遠處的一條白色天橋,說碼頭區就在橋下,
橋上有個小吃攤,起司烤餅很好吃喔!她離去的時候不忘補充。
我摸了摸口袋,不出所料,沒有錢,只好放棄了。
從這裡的確可以望到橋下某個地方整齊地堆著小山般的貨櫃,
距離雖不是遠到沒辦法走到,但光用走的就太花時間了。
我看準了一輛往該方向行駛的公車,
一邊祈禱不要有人看見,一邊偷偷地從旁邊的車窗鑽入,
上車後我還若無其事地去問司機,離碼頭還有幾個站,
他漫不經心的豎起三根手指,我隨口道了聲謝就往回走了。
後來想想,這也沒意義吧,我喜歡在哪下車就在哪下車呀。
在適當的位置跳了車之後,我小跑步往像是辦事處般的小屋跑去,
說是小屋,看起來反而比較像黏附在貨櫃山上的小盒子,
出來接待的是個挽髮髻的中年女性,粵語講的不太流暢。
我表明了一半的來意,問她貨櫃清空之後清出來的東西會放在哪裡,
並仔細地描述了貨櫃跟背包的模樣,她卻像沒聽進半點,
只是一臉不高興地不停重複「不會有這種事」、「你說的貨櫃可能還沒到」等等,
妳應該是怕麻煩吧,我也不耐地回嘴,昨天晚上明明就到了,不能查一下嗎。
她嘟嚷著回到屋內,可能是查看紀錄吧。
我環顧四周,本想搜尋記憶中那個老舊的藍色貨櫃,
但我馬上就放棄了,光是差不多模樣的少說也有百來個,要一個一個找是不可能的。
等了一陣子之後,那女人拿著一個月餅罐大小的盒子出來,交到我手上。
「失物就這些了,你找看看,沒有就沒有了。」
妳這是敷衍我。我瞪了她一眼,打開了盒子,
裡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雜物,就像老太婆的針線盒一樣,
要翻也沒甚麼好翻的,我越看越失望,混雜著悲傷與憤怒的感覺油然而生。
那我的
NDSL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