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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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猜猜我在想甚麼?」
我雙手托腮望著他。
兩人在咖啡屋靠窗的位置相對而座,陽光透過明淨的玻璃窗灑下,
落在兩人中間的花茶壺上,在微晃的花卉間留下閃爍的日光。
他把剛湊到嘴邊的杯子連同幾縷白煙一起放下,眼角帶笑地回望我,
我最喜歡他這彷彿看透一切的眼神,還有那總是游刃有餘般的上勾嘴角。
『那還用說嗎?』
他略帶嘲弄的笑容彷彿我問了甚麼顯而易見的蠢問題,
連語氣也一副把我當成笨蛋的態度。
對啊,這不用問也知道。
他知道,我也知道。
但我還是不說話,默默催促他說完。
『當然是在想我。』
他總是用毫不掩飾的自信揭穿我無意掩飾的心思,
而我,就是愛聽他這麼說。
嚓啦啦啦啦----
小貨車在被雨水濡濕的街道上呼嘯而過,
濺起的水花與水聲將我從回憶中一把抓回了現實,
我站在花店的屋簷下,看著絲絲灰濛的霧雨浸蝕這下午。
腳邊的花桶裡盛著沒精打采的白百合花,
在無數次盛放又閉合後已然疲累的花蕾沾滿水滴,
像是再也無法承受那股重量般,一任低垂。
雨水從花上一點一滴地下墜,匯流到我的鞋邊,又往路旁流去。
嚓啦啦啦啦----
總是在雨天。
平時安靜的小街鮮有行車,但在雨天裡總是絡驛不絕。
平時不會特地留意車輪擦過路面的聲音,但在雨天裡總是感到特別刺耳。
他從街道對面的咖啡屋步出,轉身就往上坡的方向走去,完全沒發現我就在這裡,
跟在他身後的女性顯得有點拘謹,一直走在他身後大概兩三步的位置。
又一輛藍色的小貨車在我們中間的馬路上駛過,短暫地遮蔽了我的視線,
眼睛再度捕捉到他時,看去他的輪廓竟然有點模糊。
他明明是那麼的鮮明,但在雨天裡,總是---
我奔跑著越過了馬路,到了他的身後,在他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他順著我的手,望上我的臉,視線相對時,他的眼裡沒有半分驚訝,就像早就知道是我一樣,
反而是我突如其來地膽怯起來,忍不住縮了手,
旁邊的女性臉上到底是怎麼個表情,此刻我是無暇顧及了。
我啊我,你究竟在做甚麼呢。
已經被遺棄的你,到了這時候還想做甚麼呢。
腦中的聲音不斷迴響,吵得連近在身邊的雨聲也都掩蓋了過去,
他默默地、木無表情地看著我,仍然在等我開口說話。
我再度伸出了雙手,抓住他的手臂。
「吶--」
猜猜 我 在想 甚麼 ?
用盡力氣吐出的每個字都在顫抖,
我緊盯著他的臉,生怕在這個可能是最後一次的機會裡,錯失他任何一個反應、任何一絲感情。
他沒有用另一隻手把我拍開,但也沒說話,眼神裡,眉宇間,風平浪靜,
時間在沉默裡也走得特別緩慢。
最後,他別開視線,重重嘆出的一口氣馬上就化成了白霧,消失在空氣中,
他抽離了手臂,取而代之的是執起了我的手,手指交纏,他露出了苦笑。
『那 還用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