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i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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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灰色街頭上,一陣狂亂的腳步聲響起。
穿著白色工作服、棕色吊帶褲的男子沒命地奔逃,
不時慌張地回望身後,臉上寫滿了恐懼。
「救..救命啊!!!」
他如此呼救,但沒有人回應,也沒有人來察看。
砰。
一顆子彈打在男子的腳邊,他受驚往前摔跌,
後方傳來了硬底皮靴叩打地面的聲音。
皮帽,長風衣,手上的鎗口還冒著硝煙,狙殺者一步步走近,
持鎗的男人臉上帶著笑,甚至還甩起了手上的鎗。
「生命啊,不就是一幅又一幅的圖畫嗎?
用生命繪畫出來的畫,可是世界上最色彩繽紛的東西啊!」
孤立無援的男子連滾帶爬地逃進了旁邊的教堂裡,
但這也只是徒勞的掙扎而已。
持鎗的男人慢慢地跟著走進來,步伐悠閒得像是在散步,
只有數盞燭火照明的廣闊暗室內,男子瑟縮在櫃子旁的暗影處,正打算伺機撲出逃走,
持鎗的男人環目四顧,就在他轉過身去查看室內的另一頭時--
男子的吼叫聲,鎗聲,急速的腳步聲,水聲,笑聲,接連響起。
牆上倏地潑上了血跡跟黑色的硝煙痕跡,
室內的裝飾水池濺起水花,底部的五色馬賽克拼貼被溢出的深紅淹沒,
彩繪玻璃窗隨著不斷的鎗聲紛紛碎裂,
地上鋪著的灰藍地磚四處龜裂,在幽幽的燭光下,呈現出奇異的顏色。
「看吧!多漂亮的顏色!」
慘叫聲漸漸消失,狂笑聲仍舊高亢。
在這教堂之外的小鎮卻仍然一片漆黑與寂靜。
她是從男子逃進教堂的那一刻開始目睹這件事的。
男子呼救的時候,她沒有作出反應,
因為連她自己也怕得腳步虛軟,寸步難移,只能呆呆地站著發抖。
回過神來的時候,男子的慘叫聲已經聽不見了。
她如夢初醒,慌忙轉身逃跑,手上捧著的文書跟紙筆散落一地。
可是太遲了,步出教堂的男子已捕捉到她的身影。
慌不擇路之下,她跑進了一條被當成是倉庫使用的小巷中,
巷內的木箱、木桶、麻布袋堆積如山,她無處可逃。
他從大街另一頭漫步而來,皮靴隨著步伐,有節奏地發出響亮的步聲。
她前無去路,只得踏著木箱往上爬。
腳上的高跟鞋也不知不覺間脫落,絲襪從腳踝處破了一個大洞。
「逃也沒有用的哦,小姐。」
她的手搆到了藍色魚鱗狀的屋頂,奮力把自己拉了上去,
屋頂大概只有三樓的高度,不平的瓦片刺痛著她的腳,
她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失去平衡,躡足躲進了煙囪跟加建閣樓外牆間的狹小空間內。
腳步聲,笑聲。
他在附近巡梭,繞過了公寓的外圍,瞥見了她瑟縮躲藏的身影。
「小姐,找到妳了哦。」
揚手,鎗響,子彈擊中了煙囪。
她嚇得魂飛魄散,但她能做的就只有繞到煙囪的另一邊躲著,
從下方要往上攻擊就非得繞公寓外圍走半圈不可,
一時之間,男人應該也奈何不了她。
可是這又能拖延多久呢----
這時候,她身下的屋簷下方傳來女子的聲音,
她得注意自己沒有離開煙囪的掩護範圍,戰戰兢兢地探頭窺看。
只見街頭上有兩個站著身穿軍服的女性。
其中戴著軍帽、左眼角有淚痣的女子正在對她說話。
「別怕,我們會幫妳。」
旁邊站著的另一個女子,相貌跟剛才說話的女性如出一轍,
一模一樣的裝束,往相反方向梳的短髮,
兩人中間仿如放了一面看不見的鏡子。
這位女子也開口了:
「遇上了___算妳運氣不好,接下來交給我們吧,請妳快逃。」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相信這兩個人,
但事實上,情況也容不下任何的猶豫。
她點點頭,顫抖著往簷沿走去,順著窗戶、陽台爬到地下。
兩人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的行動,但同時也在留神男子有沒有移動過來的跡象,
待她雙足著地,兩人馬上示意她快走。
「...可以嗎?妳們不會有問題嗎?」
有淚痣的女子抽出了腰間的鎗,她的姐妹也抽出了長劍,
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笑容說:
「沒問題的,因為那是--」
話說到一半,兩人眼睛裡精光突盛,如同野獸一般。
「--我們的獵物。」
她彎腰施了一禮,轉身逃去,軍裝姐妹目送著她消失在黑暗街道的盡頭。
此時,皮靴的步聲再度響起,漸行漸近,
在互相交換一個眼色之後,兩人往腳步聲的方向--連接兩條街道的窄巷走去。
未幾,鎗聲亂響,這次沒有人慘叫。
寂靜突如其來地再度降臨。
- - -
「我好了~!...唷?妳們也在啊?」
我走出便利店,往站在門旁不遠處屋簷下的他招手,
一轉頭卻看到紫薔薇姐妹也在。
「不止是我們啦,還有......唉呀?打擾你們了?」
說話的是--我也忘了她是姐姐還是妹妹,眼角的淚痣給她平添了滄桑感就是了,
她正要伸手指向轉角的咖啡館,突然又像想起了甚麼似地,自己打斷了自己的話。
「有甚麼打不打擾的,我們也正要回去呢。倒是妳們怎麼會在這?」
印象中姐妹倆的分區應該是另一頭才對,我忍不住提出了疑問。
妹妹--應該是妹妹吧?--的回答是這樣:
「剛處理掉溜走的老鼠,反正都到這邊來了,想說找你們一起回去。」
原來是這樣。
他剛剛向姐妹倆微笑示意之後,就站在一邊靜靜地聽著,
我過去拉住了他的手臂,他伸出另一隻手接過了便利店的袋子。
『那,一起走吧。』
「話說回來,妳們說還有誰啊?」
走到轉角的咖啡館門前,姐姐圈起手指,吹了一下響亮的口哨,
大門推開,一個抱著大堆文件的青年冒冒失失地跑了出來,
「唷!」
我跟他打招呼,可是他雙手都捧著公文袋,沒辦法跟我擊掌。
「這堆又是甚麼東西啊?」
他苦著臉回答:
「從訓練營送過來的文書啦!都到了這個時期了嘛!
回去又要開始看數字配對地獄了啦!」
對喔,都這個時期了。
我拉了拉頭上稍嫌大了一點的軍帽,抬眼一望--
EXP:
■■■■■■■
□□□ 70%
好懷念哪,曾幾何時我也...
妹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把我從回想中硬生生拖了出來,
「哇,才幾天沒見,你們的數值又上升啦?」
我看著她,再望向她頭上,在綠色EXP條的上方另外有一組數字,
是金黃色的120,姐姐的頭上也是同樣的數值。
我的視線回到自己頭上,只要一挨近他身旁,
頭上就出現了淡黃色的、比100多一點點的數字,他也是一樣。
「明明這數值是沒有默契不行,等級相差太多也不行,
竟然還只比我們低一點,你們也真夠厲害的了。」
妹妹的表情不知道是真心感嘆還是只想取笑我,我決定不要理她。
青年聽著我們的對話,也露出了懷念的神情,
「我想起來了...你剛進來的時候等級跟數值都很低啊,
那時候還是灰黑色的,原來不知不覺間就往上升了三級...」
他突然想起了甚麼,續道:
「對了!這次的文件中也有相性測試的結果唷!
你們要不要玩一次參考看看?」
姐姐聞言,搖首說沒有必要。
說的也是啦,雙胞胎嘛。青年苦笑著說。
我跟他對望一眼,然後問青年:
「可以這樣隨便外洩嗎?」
結果他推得很乾淨。
「只是個參考嘛~不是你們直接看到就行了。那,我要問囉?」
「嗯!」
『嗯。』
他把手上的公文袋放到地上,找出了幾張紙,
然後問了我們三條有數個答案可選擇的處境式問題,
似乎是從兩個人選擇的答案中,大約算出契合度的數值,跟是不是選同一個答案好像無關。
我在加入訓練營的時候也有接受過類似的測試,當時的結果好像也談不上好就是...
『這種情況的話我會選A。』
「我是C。」
最後一條問題也結束了,青年開始翻找文件,
他抽出了其中一張,向我們宣讀。
「這組測驗者的答案跟你們一樣,分數是......35.7。」
比我那時候的灰黑階級更低啊!!!
我不滿地想要抗議,但轉念想想算法是這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正感到很複雜的時候,他開口了。
『那也只是"他們"的數值啊。』
「對啊!我們又不一樣!」
我連忙跟進,當中也有些耀武揚威的意味。
旁邊的兩姐妹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青年倒是很乾脆地認同了。
「說的也是,雖說是參考,不同的人還是有不同的發展啦。」
我擺出一副勝利了的神情,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
紫色姐妹也已經邁開了步伐,青年在收拾好公文袋之後也跟上。
「不過,你真的很厲害啊,一開始明明相差那麼遠的,
短時間內就從灰色到紅色、綠色又到黃色,有你的。」
「當然了,哼。」
『因為非常 非常努力啊。』
他淺笑著,被他這麼說我又更趾高氣揚了。
咦。
我轉頭看著他。
「只有努力,真的就夠了嗎?光這樣就可以了嗎?」